大雪下的孤独

“ 虽孤寂，但令人神驰。”

文｜黄埔海关 杨姝栋

每当太阳抵达黄经2**度的时候，即太阳历的12月7日摆布，大雪节气便如约而至，2022年也不破例。《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大雪，十一月节，至此而雪盛也。”大雪节气，暗示降大雪的起始时间和雪量水平，是间接反映降水的节气。此时，“小雪封山，大雪封河”，北方大部冬风萧萧、雪花飘飘将成为常态，东北部分、新疆西北部、青藏高原等个别地域以至会降下暴雪。南部地域虽甚少下雪，但气温下降也是常态。

大雪，是冬天的第三个节气，气温走低，白天更短，三候之后阴气到达最盛。从中医角度看，头乃诸阳之汇，脚离心脏最远，那一上一下，此时最需保暖，更需“冬藏”。在阴阳的时空序列里，“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是规律。大雪期间，阴气虽盛，但阳气也起头孕育。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将大雪的三候阐释为：“一候鹖鴠不鸣，二候虎始交，三候荔挺出。”翻译过来就是，在初候，连最不怕冷的寒号鸟也不再鸣叫，申明此时阴寒至极，但日中则昃，到了二、三候，因感触感染到阳气萌动，山君起头交配，马兰花也抽出新芽。严寒，能够让鸟儿闭嘴、万物沉寂，却无法阻遏重生命的萌发。阴盛极而微阳生。那既是六合运行之道，也是生命轮回之道，更是中国常识分子对宇宙的思虑，对生命的体悟。

在传统之中国，对世耕农夫来说，大雪飘飘，各处银拆，素有“本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今冬大雪飘，来年收获好”等谚语，预示“瑞雪兆丰年”。对文人骚人来说，大雪纷繁，曼妙翩跹，时而像鹅毛在空中飘动，时而像蒲公英在自在翱翔，再大雅一点，莫过于东晋才女谢道韫的“未若柳絮因风起”。然，境由心生，对贬谪之人来说，大雪茫茫，万里无疆。目之所及，思之所寄，身在异地，心向何方？对此感悟最深的当属谪居永州的柳宗元，面临藩镇割据紊乱、永贞变革失败、抱负理想幻灭、仕途昏暗无望、亲人生离死别，他形单影只，一筹莫展，只能移情山川，以诗言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大雪之下，千山无鸟，万径无人，阴冷覆盖，但“渔翁”毫不畏缩，仅凭一叶孤舟，岿然屹立在寒江之上独钓，其心里的那种单独面临窘境绝不平服的孤傲之气劈面而来，犹如暗中里的一座灯塔。纯真的雪，白了永州的山川，白了柳宗元的世界，白了仁人志士的灵魂。在中国传统文化谱系里，诸如屈原、阮籍、陶渊明、杜甫、范仲淹、王国维、鲁迅等大智大贤者，谁不孤单？那“寒江独钓”已化为吉印通优良常识分子孤单精神的象征。坚守孤单，其实就是坚守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人格。故而，余世存先生说：“大雪，君子以寒江独钓。”

大雪，是时空的表象，虽阴盛，但盛极而衰。微阳，是希望的力量，虽细微，但明天将来必长。独钓，是精神的依靠，虽孤寂，但令人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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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牛梦骄、刘和芳、钟宇威

本期编纂：牛梦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