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陶立夏：爱是啮齿动物

读书｜陶立夏：爱是啮齿动物

《爱是啮齿动物》

陶立夏 著

上海文艺出书社出书

从冰岛到东京，置身于路程与光景，在独处中思索有关于爱的种种面目，用行走和书写率领我们感触感染抱负生活体例的美妙可能。在陶立夏的笔下，我们去往更远的处所，见到更多的人，更深地抵达本身的心里深处。

通往瀑布的路

在雷克雅未克市区住了一礼拜以后，我又搬去间隔那里一小时车程的海湾。房子正对着一小面湖，过去一点是座退潮时能够涉浅滩抵达的小岛。岛的对岸则是连缀雪山。去小岛捡海带的时候，发现黑色砺石中间能够捡到许多白色的石英，因海水的冲刷状若轻盈的小动物骨骸。偶然还有海胆，但要赶在海鸟发现之前下手。

晚上八点，月亮在山那边冉冉升起，照亮山顶的雪。极光起头在斗极星下面舞动，与雪光一齐映在落地窗外的池塘里。跳跃的绿光，像晕开的烟花，但是那样轻，又那样静，不闪也不吵闹，只是静静在星光下漫延。消失又聚拢，暗淡复又闪亮。是一场寂静但壮丽的表演，仿佛有个心意迟迟无法决定的画家，一再更改本身的草稿。

比拟较，不远处的雪山显得如斯沉静，有种近乎冷酷的无动于衷。但其实那些面无脸色的雪山间都是飓风，只是它们山顶的积雪如斯完美无瑕，让你愿意相信那安静的假象。

服膺退潮的时间、勉强记住那些雪山的轮廓、对每夜降临的极光不再惊讶，大要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

晴好的气候也会出门看光景，从那里往东北标的目的再开车一个小时，颠末一处开阔的峡湾后，就是冰岛更高的瀑布 Glymur（格莱姆瀑布）。那个世界上有良多无论看几次都觉无限欢愉又毫无启事的工具，好比彩虹、流星、地热，以及瀑布。关于瀑布，黑泽明说得比李白委婉：“瀑布来自高处，泉源之水皆安静，到此成激流。”

就像，我碰到你，生命转弯，安静的河水悍然不顾奔向未知的悬崖。你曾问我：“在你眼里，世界上最美的工具是什么？”我答：“开花的树，你的笑。”于是你笑了，我伸出手去，用指尖悄悄描你的眉梢。

驱车到山脚，又爬了很久的山，到最初一个山谷时却发现通往瀑布的木桥因为冬天的到来而被移除了。隔着峡谷倾听遥远的水声，然后坐下来喝杯热茶，啃完一只在山泉里洗过的苹果。归去的路上颠末一个微型的瀑布，兴致勃勃地顺着流水走下峡湾，黑色的浅滩里都是搁浅的水母，捞起来握在手里，冷得刺骨，实像一颗颗柔嫩的冰。

病榻上的卡佛写下了最初一首诗，收录在他最初一本做品集 A New Path to the Waterfall （《通往瀑布的新小径》）中：

And did you get what you wanted from this life, even so?

I did.

And what did you want?

To call myself beloved, to feel myself beloved

on the earth.

即使如斯，你得到一生所求了吗？

我得到过。

你渴求什么？

自认被爱，并感触感染来自尘世的爱意。

我想，一生渴求爱并连结那激情或许是可能的，犹如火柴的燃烧或者流星的颠末。但我更希望拥有的是怡然享受安静以至平平的才能。听着瀑布水声却满足于无缘得见的遗憾。

做者：陶立夏

编纂：周怡倩